文至天然境自融

作者 03月01日2023年

北美中文作家协会会刊《东西》第312期。原公众号文章由怡然编辑/编发。)

 

《2021北美中文作家作品选》序言

 

多年以前,我才刚开始与美国东部的华人作家们有一些交集,《侨报》的文学副刊是我们当中大多数人最主要的报刊发表园地之一。当时,游江先生是《侨报》的总经理兼副总编辑。数年之后,当他重返纽约出任《侨报》总裁,华人作家的团体已经壮大许多。《侨报》不仅有了读者俱乐部,还有了一个作家俱乐部,各种文学活动频繁。
2016年8月13日,福建的朋友们千里迢迢,送来了《侨报》作家俱乐部第一次集体采风的成果,洋洋十二万字的散文集《碧水丹山归去来》。当时,成立北美中文作家协会的筹备工作在紧锣密鼓中进行,游江、刘倩、蔡维忠、李文心、张宗子、秋尘、陈九、刘荒田、陈瑞琳,还有我,都以极大的热情投入筹备工作中。八月底,游江先生和几位在纽约附近的作家在我家聚会,我们就协会的宗旨、章程、名称、组织、会员资格、会费,以及未来发展方向等一系列具体问题,进行过细致的交流。
又一个同样炎热的夏天来到。我在同一个阳台上,同一片树荫里,捧一杯茶,读北美中文作家协会2021年度的会员作品精选终稿,不免有些恍惚。那个午后的烤肉香、大红袍的茶香和文友们的欢声笑语,历历在目,时间似乎从未过去。而手中纸页的字里行间,却分明提示着流光容易把人抛,如今作协已拥有一百三十多位活跃会员,这一本年选是第五次北美优秀作品的年度大集结了,其中绝大多数作者是我会会员。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评论各类不同体裁,将近二十万字。虽然因篇幅所限,未能呈现会员们在长篇、中篇小说创作方面的成果,入选的篇目也不一定是某位作者的年度最佳成果,但仍不失为又一次优中选优的集体亮相。
作者们大多不是职业作家。他们的专业各异,禀赋各异,生活经历和知识结构也各不相同。但作为以汉语写作的华人移民,他们的创作状态都相似,写得潇洒开放,写得淡定从容。他们的创作动机比较单纯,超越了追名逐利的牵绊,对人文传统的承继、对世俗人生的关怀,便得到了自由且纯粹的彰显。他们的创作个性也都比较鲜明,基本上不受什么理论或什么流派、什么主义的拘囿,不被什么流行话题或风尚所左右,只根据自身的主观条件去拥抱生活,投入创作实践,他们的作品于是有了更自由的观察视角,以及更从容的话语空间。因此,这些作品的可读性是相当强的。
所谓“可读性”,作为一个文艺学的概念,其意涵并不难解释,它指的是文学作品中所表述的思想、情感和艺术特征易于被读者接受。但具体到某一部作品或某一类作品,其可读性的类型及其成因,就不是三两句话所能概括。以这一年度的《年选》而论,纵观各类体裁,“可读性”最突出的表现在于语言的简明、稳重、干净,言之成趣而要言不烦。
高尔基曾经说过,语言“它不是蜜,却粘着一切。”现实世界里的一切人、事、物,我们的一切所见所知所感,都可以用语言来指称。但文学语言不是生活语言简单的“复制”或“还原”,生活原貌与文学呈现之间存在着艺术表现上不可调和的差距,尽管生活本身也是艺术——这种差距就是作家表达能力和想像力的差距,也是艺术性与实写性的差距。它要求一个作者用“重构”生活语言的能力,创造性地营造出文本的艺术性,去抵达文学审美性的彼岸。
“我移步到床头,往掌心倒入几滴精油,两手相揉搓直至温热,放到他的双肩上,他似从惊蛰期的雨露中醒来,轻呼出第一口气;随后,我用两拇指按压颈部枕骨下的风池穴,用其他手指抚触头部,由轻到重,引发几声低沉快意的呻吟。按摩在手法上有些像写小说,开场找准穴位,先声夺人,还应有所独创。我像一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写作者,多年来潜心琢磨,通过西式按摩松弛肌肉,借助中式推拿打通穴位和穴道,同时兼顾骨骼,渐渐练就了一手交互融通的技艺。”(曾晓文,《如果石头会说梦话》)
“疫情也重新规定了行走方式。我已经两年不曾旅行,只能沿着被新冠划出的那个小圆,日复一日地兜着圈子。这样的散步方式,在心情好的日子里,可以被称为养生之道,而在心境恶劣的时候,可以被尖刻地形容为放风。就在这些可以是养生之道也可以是放风的散步途中,我意想不到地发现了一些从前未知的东西。鼠目当然只有寸光,只是,寸光里也有天地。”(张翎,《狐狸、猫和邻舍:我鼻尖下的新世界》)
“久别重逢,彼此分外激动。我们坐在椰树环绕的海边酒吧,诉尽离别之苦,相思之情。与海员相爱,得有强大的内心作支撑;能承受聚少离多的煎熬。相聚时挥洒激情,别离后独守宁静。我与Don前后相恋长达六年半,总共在一起的时间不足六个月。若没有感情作底座,没有坚强的独立性,自己做自己的柱子,经不起日后生活的风吹雨打,时空的摧残腐蚀。” (陈艳群,《定情宝船》)
简短的构句,精准的象喻,轻巧行进的节奏,这样的文字符号组合方式运用语言所能提供的语音途径和语义途径,敏锐地捕捉到作者对生活真实的触觉。他们的情绪、情感藉此转化为意义,变得明确而明朗,文本被感知、被接受的可能性和感染力大大增强,一个有别于现实的,文学的审美世界由此成立。这个审美世界中的一切皆由作者的主观生发而来,其整体氛围和内在品格蕴含在文字符号的特定组合当中,传达作者的思维情态。除了上例数位作者之外,年选中还有不少作者的文学语言带有很强的辨识度,在散文语言中表现尤其明显,比如吴玲瑶的温馨幽默、蔡维忠的平稳沉着、盛林的轻快佻脱、张宗子看似漫不经心的书卷气以及陈九闲话闲说的京腔……足见会员作者们的创作活动是从“生活”跨入“文学”的,高度自律的创造性和想象性重构,且有一部分人已经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他们不断裁剪、拼接现实生活的具体内容,不断强化包含在生活体验当中的审美内涵,在文学体裁规范的要求制约之下,锤炼语言的表现力。他们每一次提笔,都自觉地去尝试抵达一个或言志或抒情或达意的语言边界,每一次尝试完成,他们便再次面临对“生活”的超越以及超越之后的“文学”重建。
文学写作的魅力或许就在于驱动文字符号的排列组合,在庸常与佻达之间,琐碎与精美之间,无奈与自由之间,现实与梦想之间,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又新意恒生的互动、位移、拆除、构建。汉语言形、音、义相连的特点为汉语文学创作提供了一个动态的,比拼音文字更富于天然弹性的大空间,这个空间里艺术美感的平衡有赖于作者本人有意识地去铺排,去调控。当我们在年选文本中看到将生活语言向文学语言的成功转化,实际上是这个作家群体综合创作实力的大幅度提升。他们的笔下,不会堆叠“虽然”、“但是”、“然而”、“所以”之类的中学生造句式,不再有大面积的语气词加感叹号,他们的作品与很多年前那些移民生存状态实写、个人经历或脱贫进程的原样记录、原乡或家族历史的流水似回顾,已经拉开了实质性的差距。无论是否专职在写作,他们的文学表达方式和能力,都已经进入了文学审美的深广场域,在其间不懈探索,奋力翱翔。
年选“可读性”的另一层突出表现在于,作者准确把握文体特征的真实素材处理,言由衷发,言必有物。现实世界无比丰富、生动、多样,而且始终处在不停的运动与变化之中。再伟大的作家也不可能用文字的记述去穷尽这种生生不息的丰富性与多样性。然而,在人类个体的可感知范围里,现实的繁复多变是局部的,分散的,具有明显的时空相对性或条件相对性。唐末的黄巢有一首《题菊花》绝句:“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后世有人认为此诗表明了黄巢谋国篡位的野心,而宋代《贵耳集》中记载,黄巢写这首诗的时候才五岁。姑且不论黄巢是否从小便心存大志,这首诗很清楚地点明了“寒菊之美”的有限性与时空相对性。类似的有限性及相对性几乎是一个人现实生活经验的必然:美中不足,好事多磨;鲥鱼有刺,海棠无香;才高命促,情深缘浅……于是人们要通过主观愿望去完善,让分散的集中起来,让残缺的丰满起来,让平淡的强烈起来,让流逝的定格起来,藉以实现自己的生命理想与追求。因此秋菊与春桃一次次同时出现在千百年的画纸上,绣布上;因此焦仲卿与刘兰芝的精魂永不消散,化作“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的一对鸳鸯。
常少宏的《萨利》与叶舟的《有一种告别》都有一种关于生命现象的紧张态势。人的生命,动物的生命,各有颜色,如奈何桥边悄然盛放而注定独自盛放的彼岸花。一开一落便是千年,而花与叶永不相见。舒怡然的《梦中的香岛》、凌岚的《洋槐与奥斯丁》、曾晓文的《如果石头会说梦话》都以很具体的意象将读者带入活跃的故事情境,指向理性与情感、梦想与现实、潜意识与明意识的交锋。芸芸众生里,个体的生命的况味,如菩提达摩论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可向人说也。”作者们与他们笔下的人物忧喜与共,并未企图去定义“冷”、“暖”的意涵,或提供什么答案或解决方案,只叫人去“饮水”而已。舒怡然后来谈起《梦中的香岛》的创作缘起,说:“而我却总想藉此说出点什么,是爱情,自由,梦想,抑或是挽不住的光阴。也许这是徒劳的,好故事都是这样,它会讲述它自己,甚至在词语被淘干用尽之后。”
沙石讲述《曾经的音乐》,叙事结构并不复杂,围绕着“我”对“甲壳虫音乐”的认识过程,在时间的行进中展开叙述。从“我”初遇“甲壳虫音乐”的懵懂、“我”真正听懂“甲壳虫音乐”的沉醉,到“我”去瞻仰“甲壳虫音乐”的发祥之地,时间上跨越了四十余年。四十余年当中,“我”的生活历程从故乡到美国再到英国,在“甲壳虫音乐”这条线上始终与同学“张一禾”相互纠葛,形成空间关联,与时间轴并进。两个同龄人的人生在小说情节的起点上便存在相当程度的落差,贫富相对,雅俗相对,明暗相对,施受相对,由此产生小说叙事展开的复调效果,交汇点是两个人绑定在“甲壳虫音乐”上的精神共鸣,“摇滚”在不同人生状态里的共同心理诉求。利物浦的“甲壳虫博物馆”作为一个情节的发起空间,也担当了将故事推向高潮,完成叙事闭环的任务。作者在这里掀起三次大反转,用笔一次比一次狠辣。两个老同学之间的落差依然存在,贫富、雅俗、明暗、施受,而主体与对象的角色完全翻转。最终,被现实的激流裹挟着不由自主“摇滚”的不同的生命形式,却回到“曾经的音乐”里,达到精神层面上共同的,温暖的自我完成:
“张一禾演奏的乐曲突然开始转调,由《顺其自然》变成了《新疆之春》,前者充满了忧伤,后者是满满的欢快,二者之间的转变没有过渡,生硬且又唐突。张一禾拉的《新疆之春》曾经让我倾倒。我站立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沙石,《曾经的音乐》)
沙石说,这个短篇小说的素材基于他个人的一段真实经历。小说创作过程中的想象与虚构,与素材的真实性并不相悖。因为所有想象与虚构的加工没有自身目的,并非为想象而想象,为虚构而虚构,只遵从生活的逻辑、事件或人物性格发展的逻辑,服务于作品的旨趣,同时受制于作品的旨趣。无旨趣不足以成文学。生活经验人人有,却不见得人人都能用文字准确表述出来,更不见得在表述出来之后能获得读者的共情。所以朱光潜先生说,“感受情绪是实际人生的事,回味情绪才是艺术的事。感受是能入,回味是能出。由感受到回味是由自我的地位跳到旁观者的地位,由热烈的震动变为冷静的观照。”在这个“回味”的过程当中,“写主观的经验必须能出,写客观的经验必须能入。一则化主为客,一则化客为主,同是相反者的同一。”用文字呈现冷静观照的结果,是作者“根据自然而另外建立的一个意象世界(ideal world)”,“它是理想的,超现实的。它是人生的反映,也是人生的弥补。”
陈九的《想念我认识的李琛》,同样是关于两个老同学的友情叙事,大部分情节同样在时间行进的过程中展开,却是散文体裁。与小说或诗歌、戏剧相比,散文是一种相对裸露的文类,作者的情怀与气息无法藏匿在文字之后。陈九用带着明显北京方言特征的,质朴清朗的语言,絮絮地讲述他与“李琛”相交集的一段生命旅程中,一幕幕场景的细节。这些细节都曾经真实发生过,而且携带着特定的时代背景。作者在记忆还原的过程中,并没有一味地黏着于往事本身,或者过度依赖其原始的“真实性”,而是从容游走于议论、记叙与抒情之间,三者共兼而详略自现。细节在时间里行进,两个人的友情在细节里加深加厚,直到作者“考上了大学”,从容的叙事节奏戛然而止。作者的人生由此转向,他与“李琛”的友情就此失联——
“李琛学工,我学经济,我们在各自的平台上耕耘梦想,渐渐说着新的术语,关注新的命题,跻身于新的朋友圈。特别是毕业后我赴美留学,一别家山十万里,似水流年,蓦然回首,才发现遗失了太多太多暖心的关联,包括李琛,已经太久没消息了。然而漂泊的孤独与恭卑,让我更加怀念老朋友,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回忆被岁月压缩的滴滴浓稠,情不自禁。”(陈九,《想念我认识的李琛》)
铺垫了那么多,到了最后偏偏不肯和盘托出,不要酣畅淋漓,只说“情不自禁”,这个结尾深得语淡情长的韵致。文中时代背景的历史感,眼前的“失去”已成定局的沧桑感,为作者不加掩饰的独白渲染出属于存在困境的,属于哲思的悠远意味。实际上跳脱了移民文学的同类题材书写中,离家去国的飘零感,或者回归原乡的渴求。
知名海外文学评论家陈瑞琳女士,是此次年度作品编选的评委和责任编辑。她早在2007年便曾经论及,“纵观北美近20年来的海外新移民文学创作,先是由‘移植’的痛苦,演绎出‘回归’的渴望,再由‘离散’的凌绝,走向‘反思’的‘超越’。” 这一条创作的“精神轨迹”的发展,构成协会年选“可读性”的第三层突出表现,即创作题材的丰富性。
华人移民作者群体的非职业写作状态,造成他们的作品当中几乎众所周知的“自我写作”特征,这一点在十几二十年前的确表现明显。个人的经历,私己的感受最鲜明,最能调动主体情感,下笔最容易一气呵成。自传体有传世名作,更多的世界名著有自我经历的清晰痕迹。但大千世界,气象深宏,一个人有限的生命里,不可能事事亲见,处处亲历。只有直接经验的素材可供发挥的“自我写作”肯定不是,也不应该是文学创作的全部。随着这一代移民群体的归化(localization)程度进一步深入,个人生活渐趋平稳安定,既不在此也不在彼的文化“夹缝性”所造成的窘迫逐渐淡化。移民作家群体当中有越来越多的人自觉地从“自我写作”的状态中走了出来,题材范围与关注层面较过去都有了很大的扩展,既能写“自我”,也能写“他者”。
亲朋好友、邻居同事、唐人街上的中国味、窗外偶然一瞥的风景……他们细心搜罗的素材不仅进入到更为广阔的,在地的社会生活横断面当中,也纵向切入了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历史与当下的融通、对话与再造。即便仍然有“移植”、“回归”或“离散”的主题,他们关注的层面也不再仅限于“华人移民”的局部,而放大到了更多元的,世界性的“移民”或“文化迁移”的层面。他们不仅学会了用文字定格某些现象或状态,更进一步注入了激荡的情怀、理性的认知与人文情怀的色彩。春桃与秋菊超越时空的局限一次次绽放,焦仲卿与刘兰芝的鸳鸯不断鸣叫出生命与生存的交响乐章,他们的作品因而具有了思想的重量与情感的体积。尤为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当他们的文学性追求更加精益求精,文学思路与创作手法日渐成熟,这个群体始终不受世俗化、功利化倾向的影响。时下披拂汉语文坛的“琐碎的空气”,那种随手挥霍文字,“聊以自宽慰消遣”的矫情、媚俗、浅陋,或者身体躁动不安而心灵始终沉睡的世故、圆滑、明哲保身,在华人移民作家们笔下并不多见。至少,协会这些年的年选当中,从未有过。
年选的文稿还在我手里,席间日影座前移。这一天即将过去,这个八月也即将过去。堂下新笋肯定会长成翠竹,我们的容颜肯定会更老,而流动在我们字里行间的光阴,一直自在安然,寂静欢喜。
2022年8月 于Greenwich

附:《2021北美中文作家作品选》目录

序言                                                    江岚

 

第一编  小说

曾经的音乐 ....................................................沙石     

黑石榴小镇 .................................................陆蔚青  

洋槐与奥斯丁 ................................................凌岚   

碎片 ………………………………………….....应帆   

潜流 ……………………………………………..唐简   

有一种告别 ……………………………………..叶周   

梦中的香岛 ……………………………………..怡然   

如果石头会说梦话 .......................................曾晓文 

隔离 ……………………………………………..山眼  

春天在哪里 …………………………………..王婷婷 

萨莉 …………………………………………..常少宏 

 

第二编  散文

狐狸、猫和邻舍:我鼻尖下的新世界 ................张翎 

想念我认识的李琛 ……………………………...陈九 

读斯瓦福德的《贝多芬传》..........................张宗子 

供养一个灵魂 …………………………………蔡维忠 

幽默过日子 …………………………………....吴玲瑶 

美国警界特权的大小圈子 ……………………....江岚 

庚子札记——读《随园诗话》....................刘荒田 

谁念西风——我的父亲母亲 ..........................尔雅  

姥姥 ………………………………………….饶蕾  

旧书店的故事 ……………………………….....程奇逢 

接风派对 …………………………………………盛林

虫二先生疫情故事对我的冲击 ………………百草园 

定情宝船 ………………………………………陈艳群

 

第三编  诗歌

只有光芒的事物不哭(三首)...............................宇秀  

起风了 …………………………………………...李玥 

 

第四编  评论

何为怀忧心烦伤——品评戴舫长篇小说

《咖米其伤》....................................................刘倩 

对种族歧视说不:亚裔文学先驱约翰·冈田 …...李文心 

书香气息 ………………………………………..顾月华 

略谈顾艳小说创作的转型 …………………….....解芳  

寓言和抒情诗——我喜欢的诺贝尔文学奖

获得者 ....................................................张惠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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