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雪（外六首）

作者 楚鸿 06月19日2022年

（北美中文作家协会会刊《东西》第270期，原公众号文章由刘倩编辑，怡然编发。）

 

隔离
冬，终于
将我们隔离
因为我们曾让夏，领着春秋
疯狂而失序，令它们
随时准备晴朗的情绪
与海滩一起期待
大幕拉开的惊喜，令它们
雨后架起虹桥
连接山巅到山巅的祈愿
尽管，我们听不清彼此的嗫嚅
或者，钻出口即失散在劲风中
冬的威严
阻挡住窗外的诱惑
那里还残留了一丝
好天气后
葡萄熟透的醇香
我记得：是秋风在冷静后
取消了银杏向阳的努力
湿漉漉的行人道，曾贴满
炽黄饱和的扇叶
像极了
留有你不明字迹的
便笺，在它空白的背面
我开始记录冬的隔离
（ 2022. 1 ）
2022的雪
铺在城外，它是厚厚的
童话故事屋顶的柔软
甜蛋糕上的浓奶油
男女主角不老传说的
表演舞台
落脚城里，它是敷在
拗口底稿上一行行
歪斜不平的涂改液
遮盖墙壁脏底的淡彩，
是让喧嚣熄火的唯一借口
2022年开始才几天
不是别无去处
它不会冲进城来
城里人候守窗边，盼望
消毒剂从高空粗鲁倾泻
用不着顾忌预报时的礼节
和精确，去杀死挂在枯枝上
藏在店铺橱窗里，
所有不停变着花样的
病毒和欲望

（2022. 1 ）

 

夜
夜的静流
洗涤白日的浮尘
星星的亮光片
也一并淘去
梦中的每一位相遇
临别都赠我一道波浪
层层叠加
刻成湖底的深沟
只能用涓滴的收藏
一遍遍提纯，结晶为镜
才能在暗处映出
一切初生的模样
夜耐心地静流
冲积出一块块
期待重新播种的平畴
（2022. 1）
机器的原理
一旦开动
用仇恨调制成的润滑剂
足以充当越来越昂贵的汽油
让这机器轰隆运行
向前，向后
几个来回
伟大和渺小便混为泥浆
红绿，灰黑
终将不分彼此，均匀
渗入地缝深渊或
吹上荒郊野岭
偶尔会有点点溅起
幸运地落在
被西伯利亚寒风
抽打得皮开肉绽的
历史书页上，定格成
汽油也洗不掉的
血色污斑
（ 2022. 3 ）
平衡
借鉴钢琴轮指的技巧
双手的指头在键盘上忙乱
总担心会落后于
荧屏上跳跃的字符
窗外，刚溜达进城的冬雪
在一遍遍练习它们的慢动作
打—— 开， 落—— 地
努力
平衡着
这个星球的速度
对峙
房间里久久对峙着 
寂静中的轰鸣
人脑和电脑
相互灌输  支持
相互算计
结局遥遥无期
在一旁静观默视
窗边的绿植
新芽叠着老叶
换着不同的姿势放松
即使它们长出脑来
也抑制不了，享受
春光归来的情绪
刻刀
岁月挑了把
精密的雕刻刀
刀刀轻巧留痕，划上年龄
偶尔利刃钻心，刺痛记忆
空档
冬天长得
顾不上尾巴
春天则在低头准备
众生期待的冠礼
没人戒备，没人认领
雪花们便无端端
悬在空中，悠悠
自在了一天
楚鸿，曾用笔名海鸿，国际新闻社英文编辑，纽约法拉盛诗歌节组委会执行委员。现代诗散见于台湾《葡萄园诗刊》《香港文学》《文汇报》以及加拿大《新诗潮》，美国 MAYDAY Magazine （译作）《侨报》《新大陆》等文学期刊，并被收入海内外出版的十多部诗文集。诗歌散文曾获美国汉新文学佳作奖， 华美族移民文学佳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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