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新冠的一场独自较量

作者 楚鸿 01月18日2023年

北美中文作家协会会刊《东西》第304期。原公众号文章由唐简编辑/编发。)

 

我在两年前与病毒较量的时候,以日记形式连续做过半个月的抗病记录,想的是以后上了年纪,回忆这一段特殊经历,会翻出来看看自己身处其中的心路历程。不曾想才两年,似乎一夜间,听到如此多在遥远母国的朋友、同胞正经历一场同样的考验。我们在充满未知、焦虑,甚至恐惧的时候,心中担忧的事情也是否或多或少一样呢?

 

我感染新冠的时间在2020年底,那时病毒是原始株,美国的疫苗也还没有推出。在我所在的纽约市,政府已经在各大区设了一些病毒检测中心,和流动检测车。尽管我记下了生病期间购买、服用的各种药、营养品等,是基于当时的信息和条件下我自己的选择,不代表适用每一位感染者的体质。

 

12月30日,第一天

起床头疼,身体疼痛,体温上升到37度六到37度八,有低烧,提不起劲,随后去法拉盛检测。病急乱买药,在法拉盛华人中药店里,找了几样已经配好的,说是能预防新冠肺炎或缓解症状的草药包、中成药备着。浑身感觉冷飕飕,回家后仍然感觉背部发冷,洗完热水澡后盖三床被子睡觉。还有嗓子从一早起床就有白痰,需要多次去卫生间清喉。

12月31日,第二天

早起测体温正常了(昨晚开始吃泰诺一片),头疼似乎也减轻不少,起床后先吃平日正常的3粒西药,又吃一片泰诺。后来测两次体温皆在37度以下。Jane (医生朋友)上午10点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参考她的建议,戴两层口罩出门,买了锌片、维C和一盒泰诺。还到旁边 Key Food 超市补充了几样食品。回来休息、吃午饭,到下午,泰诺的劲儿过后,身上几处又感觉出疼了。接着又吃一粒,休息,晚饭到近21时吃。测血氧也还正常。只是时不时要去厕所吐痰,偶尔咳嗽。今天也泡了不少绿茶和柠檬喝。喝这样的热水嗓子就舒服些。

2021年元旦,第三天

早起感觉一切似乎都正常了,连眼皮都没有肿。一早起来跟国内的妹妹通一场微信电话,讲明了我的状况,让他们不用担心。然后跟波士顿的朋友通电话,下午想睡午觉时,Jane来电话询问情况。晚上湘大校友会开网络会议之后,大约22时多,测试结果出来,报告写着样本发现了病毒。今天把前几天买到的的小袋中药包(主要有金银花等几味消炎解毒的常见草药)泡了一大罐水,当凉茶喝,喝完接着喝柠檬绿茶水,葡萄糖酸锌也吃了两粒。

1月1日凌晨睡不着,还另单独写了一段文字,回顾感染初期这几天的心路历程。

2020年末的 ”玩笑”

我是个认真的人,向来认为一分付出一分回报,不大信宿命的理论。在全球都困在新冠肺炎疫情的近一年时间里,我一直小心谨慎,甚至开始向”洁癖“ 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在这灾难的一年只差1天要过去的时候,我中招了!

难道这不是一个超级的玩笑吗? 整整一天我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很少中彩的我,为何这一次如此 “幸运”。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几天前我不该和一个知心朋友提起,自己孤身一人,万一将来出啥问题,有些事情都没想过怎样处理呢—— 这不是给自己念咒吗?然而,即便不想这事,问题难道就能迎刃而解?不能啊,于是自己还是要为活着努力,也要为万一之事做计划。

12月31日起,我全力对付体内看不见的病毒,是的,还有太多的事情来不及处理,我必须尽最大努力自救。早起就吃西药,不停地喝水或者中药泡制的热茶,量体温,测血氧饱和度,开始认真地做饭,没有胃口却打起精神站到厨房做一顿饭,然后竭力吃一碗......我能想到的,似乎都替自己做了。而这一天,除了偶尔的咳嗽,身体疼痛,最大的反应就是要去卫生间吐痰。如果症状一直都是这样,我应该有希望的。

尽管这样想,担忧还是阵阵涌来,我难以集中心思做任何事。只好上网闲逛,仍当自己是个正常人,像平日一样读些完全不需要过脑子的社会新闻、八卦什么的,那些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不去想潜在的危险。

可是有些想法赶都赶不走:2020年的瘟疫,已夺走了世界上几十万人的生命,他们当中有多少在离开这世界前, 想好了怎样处理自己的身后之事呢?不祥的念头忍不住冒出来,又安慰自己:有时间和能力安排自己身后之事的人, 也是一种幸运和能力呢。

倒计时最后一小时,朋友发来一段视频,是那个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的,会说一口京话的加拿大人“大山”,以前我们只是惊讶于他刻意地字正腔圆,今天认真听他说了一段,似与同胞无异。没料到听前几句,眼泪便溢了出来。他说:“这2020年,怎么说呢,不管我们怎么美化它,或者想一些正能量的话来说,但是归根结底,对多数人来讲,这是挺悲催的一年。” 他接着朗读了《楚辞》里宋玉的“九辩”的段落,并说诗句也代表了他人过中年的心境。

我比大山年轻些,却也人到中年。他说的,读的,何曾不是我眼下境况的写照?“时亹亹而过中兮,蹇淹留而无成。“ 如果我的生命就此中断,更是”无成“ 之命啊,为这,我也要坚持住,有生之年做一点点认为值得的事情吧。

(2021年1月1日凌晨1:30)

第四天

早起觉得后背从腰以上,到肩以下酸痛。我告诉Jane:“咳嗽和痰基本都没了,其余症状也没啥,就是后背痛,眼睛涩,稍稍一点头疼。可能还是会遗留一点问题慢慢消失。体温36.4 摄氏度”。看来康复不会是一条直线,有反复。

晚上一直睡不着,边听有声故事,直到12点多或者更晚勉强睡着,中间几乎一小时就需要起床小便一次。

第五天

5点多就醒来,上厕所后又睡,好像7点多又醒,量体温时睡着了,36.8,比昨天稍高。

这几天妹妹每天来视频电话,说她前两天还去买了只乌龟放生。尽管我不是佛教徒,但难得她一片用心,也就没心思去跟她争辩,是不是迷信的问题。大家都求一分心安吧。

下午洗澡,洗完后没有及时把头发吹干,可能着凉,晚上觉得特别冷,又有第一天得病毒流感时的冷的感觉,睡前泡了姜茶,放热水袋在床上,结果太热睡不着,加上肚子很不舒服弄到很晚才睡着。

第六天

今早起来感觉还不错,量体温没有发烧,但是鼻子还是塞了。吃过早饭泡了感冒冲剂,另吃了一片维生素D。打算多喝热水。除了鼻塞嗓子有点干,嘴唇干,其他感觉还好。

早上又跟妹妹通电话,后上公司网按照要求将我感染新冠的事情通知了公司。公司人力部门的通知是,此病可以最多休假14天,要我自己跟团队领导讲,我打算明天讲。昨天接到市卫生部门的电话,完成了大约有二十多分钟的电话调查。后来他们又打来一个电话,我没有接到,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

今天感觉很饿,好好做了两顿饭吃中餐。鸡块闷熟了,炒了黄豆芽和清蒜;晚餐用豆腐煮鸡肉汤,主食粥熬红薯吃了两顿。还煎了三只虾吃,煎久了好像有点咸。

晚上突然觉得要放松,到Youtube上找了很多唱歌的视频,听听了杨宗纬、华晨宇等歌手的歌曲。其余时间就在Spotify上听中国通史的小故事。又是一天。

第七天

早起,感觉很一般,鼻子还是有点塞、流涕,然后嗓子疼,有痰,量体温还好。想想也拖了近一周,心情不大好。昨天痛快地排了大便,应该是前一天吃的芹菜和绿叶菜的纤维帮助排便了。今天肚子又有点不舒服。

另外,感觉自己上眼皮干皴有点不正常,上网查了查有可能是皮疹或者是病毒感染的,翻了翻药盒子,正好找到一点红霉素眼膏。用棉签蘸着药膏在两边的眼睑抹了几圈。

症状却似乎越来越多,只是没有到很严重的程度。我心想:就怕症状反复,出现发烧,但愿再坚持几天能过这个关,能在家自愈。我喜欢晒太阳,可今天多云,坐在窗前,弄得情绪也阴阴的。

想来想去,为了增强抵抗力,还是要买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吃。脑子里过了一遍住得近的朋友,看来还是要麻烦王渝夏老师夫妇。下午一两点钟给王老师打个电话,她一口答应我。给她发了个小清单,主要是备一点牛奶和鸡蛋等高蛋白食品。下午5点多钟,她和夏公就开车将东西送到门口。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有朋友在帮助我。

第八天

早起感觉鼻子没那么塞了,窗外蓝天淡云,心情轻松几分。

窗台上最后一个茉莉骨朵微张,我便凑过去嗅冬天里宝贵的清香,然而任凭鼻子怎样努力,我也闻不出任何的气味,心里顿时明白,新冠的症状我似乎一个也没有漏掉。又去闻醋,只有微弱的酸味,嗅觉真失灵了。才想起大约前天起喷酒精,就对我的鼻子没有任何刺激了,只是当时没想这事。味觉暂时还在,昨天喝柠檬泡水还能喝出一点酸味。今天吃东西再慢慢体会吧。

早餐硬着头皮吃下一个小馒头,似乎味觉和胃还比较欢迎牛奶,便想再煮一点,顺便加个鸡蛋,努力让身体有打败病毒的营养。

体温36.4 正常,这几天好像都是早晨比晚上好,晚上有时37,有时还高出一点点。

回头来看,元旦那天情况最好,以为幸运痊愈。其实很多症状后来才慢慢发出来。

一个上午阳光和暗云来回较量,有一阵我担心越积越厚的云,又会夺走我刚明朗一些的心情。没想到到中午,空中连白云也无影无踪。暖和的阳光穿过大窗照在窗台上的一排绿植,让已经开放的白色蝴蝶兰的花瓣透明发亮,厚实的绿色叶片和伸出花盆张牙舞爪的气根,完全是生命薄薄喷张的立体图画。那朵孤零零的茉莉似乎也张得更大了。

我躺在靠着西墙的沙发上,看穿窗的暖阳由最远的花盆上慢慢朝我挪过来,像是希望越靠越近。午后屋里的大半地板也已被冬阳打亮成一方高光。如果病情不反复,这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光啊!

我如果痊愈,会放弃除阳光和健康以外,对生活的额外要求吗?我问自己。

下午,用薄荷洗头精洗头,头皮感觉不到任何的清凉,我想我皮肤的触觉也失灵了。不知道嗅觉和触觉在病毒痊愈后能否恢复,但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为此难过了,只求先扛过这一关。

想起今天美国国会要就选举团票认证,便打开电视。没想到看到的是川普的支持者在华盛顿的抗议越演越烈,不少人冲进了国会大厦,让国会山正在举行的两院辩论停止下来,警察让议员们就地抱头伏地,或者借座椅掩护,以防出现的意外。乱局中华盛顿特区的市长宣布了下午6点开始戒严,特区警察力量明显不够,求助于国民自卫队,但国民自卫队久久没出现。大的新闻台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晚上忽然感觉有些冷,测体温果然又升到37.4;看来发冷和低烧症状隔几天要来一轮。

第九天

昨晚睡前发的低烧,吃了一片晚间的泰诺,今早起来体温36度二正常还有点偏低,其余情况似乎没有变化。


平日不爱喝牛奶,这次为抗病开始喝,肠胃还是受不了,昨天也开始拉肚子了,只是次数还不多。

第十天

昨晚开始感觉轻松很多。早起后体温正常,就是洗漱做早餐时,站立了30多分钟后,有些体力不支需要坐下休息。

今天花了很多时间整理,1月7号写的对部分美国民众在6号冲击国会的思考,也跟一位在香港的金融业人士在微信里辩论了几个来回。跟并不熟悉的 “微信联系人”辩论让我颇为两难。不说话吧,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们被自媒体和没有根据的传言操纵思维和观点。说话吧,自己是新闻从业人员,阐述个人观点,会引起别人对我工作的新闻机构,和报道公正性的误会。说了几个来回后,下决心删去那位不知道何时、什么情况下添加的联系人。

第十一天

今天体温很正常,正常地吃了三顿饭,早晨一个包子,中午晚上都炒了很多蔬菜吃了,感觉不错。晚上听哈金先生的文学讲座也挺有收获,体力一直感觉挺好,但愿这次疫情就这样过关了。

今天泡了两次茶能闻出淡淡的烟熏味茶叶,能品尝出一点味道了,用薄荷洗发水的时候对气味也有一点点感觉了。看样子嗅觉和味觉在慢慢回归正常。

第十二天

10多天来第一次煮白米饭吃,看来胃口在开始恢复。今天用香肠炒的莴笋,煮了西红柿鸡蛋豆腐汤,汤分两顿都喝掉了,也开始恢复喝平日爱喝的茶了。

跟文友电话讨论昨晚听哈金讲座的感想。哈金是把写作弄通了的人,给我们很多启示。首先写文章就不要去想结果是什么,先要把文章好好地写,如果真的写得好,它是会流传下来的,思想会流传下来,哈金反复引用了杜甫的诗句: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他还提到大众与小众不完全是作者要考虑的问题。写作的时候,虽然大家希望作品都有更多的读者成为大众作品,但往往根据作品需要,有一些东西是必须有的,而读者有些读不懂,这也不必刻意逢迎,最主要是找到自己的文学传统,按照自己的理念去坚持创作的作品,本身做到最好。有人问长篇小说的难处,哈金说不在结构情节,在耐心,这说明作家需要非常大的毅力和耐心,去构思写作、修改,也不仅仅是指长篇小说。

今晚我还和文友提起,我们初级阶段写文章都是听到什么、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特别是小说,还没有进入到一个先有自己的价值观,世界观,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故事来阐明自己的这种潜在的价值观。关于这个价值观,我理解哈金也是同样的意思,要有普世价值,还要有永久性的一些概念和价值观,这样,才能引起跨文化的读者的共鸣。

哈金经常提到翻译问题,如果选择用一种语言写作,那你原来熟悉的那种语言确实要损失,就是我现在如果选择用英文写作,那我母语的一些东西就要损失,那怎样把汉语的一些有用的东西融会贯通,介绍给英语读者,这也是丰富英语语言的一种贡献,这是以后可以思考的问题。反过来也一样,把英语中好的说法,一些生动的提法,怎么融会贯通,用到汉语里。他提到当年张爱玲在美国没有取得期待的成功,是因为在用英语创作时走了弯路,在写作过程中过度地依赖中文意思的准确翻译,让读者失去兴趣,后回头矫正已经晚了。

第十三天

王、夏老师送来一袋食物,难为王老师这样平日走多几步都嫌累的大小姐体质,怎能不感动?

下午打电话过去和王老师聊哈金的讲座,果然,她嘴里又多出一个“可爱”的人,将来她定会多次念叨。她说见过哈金两次,却都没机会详谈,说要另一位共同的老朋友领她去哈金家聊天。看来有才之人,天下人共爱之!

今天临时接受了要搬去住的,新楼的管理委员会网络面试。关于我的个人情况,除了毕业后来纽约做记者,业余时间就是种花、写诗,几乎也是两句话总结完了在美的经历。说完,自己都觉得人生说复杂也复杂,几天几夜说不完的故事;说简单一个稍长的句子就概括了,不是吗?

晚上睡觉醒来不再感觉背部疼痛了,只是仍要起来小便几次,稍感喉舌干痛,早起也要清吐粘在喉壁的粘痰,虽然是白色之物,吐出还是要用点力气。

第十四天

冬晴的暖阳穿窗后,慷慨地洒在花上、椅上、床上,在屋里逗留了整个下午。我便放弃了出门散步的打算,贪恋地吸收阳光送给我身体和情绪的,明朗和温暖。

本想开始读鼎公的回忆录四部曲之一,一念间改变主意,找出《碎琉璃》,没想到,除了吃饭喝水,也就用了大半天时间,读完了这本唯美的散文集。里面一篇篇精致的小散文是鼎公将遥远的家乡和少年时代的人与事,蒙上一层手感柔软的纱帘,均匀搅拌了记忆和想像后,在脑海中的工笔描摹。他在后记里有段话似乎印证我的这样的感受:

“在这本书里,我长期出入于散文小说戏剧之间兼收并蓄的表现技巧渐能得心应手...... 不错,这本书以我少年时代的生活为底本,但它不是要纪录我自己,我的生活并无诵可传,只因为我个人生活的背后有极深的蕴藏,极宽阔的幕,我想以文学方法展现背后的这些东西,为生民立传,为国家作注,我提供一个样本,虽不足以见花中天国,却可能现沙中世界。”

第十五天
下了好几天的决心要出门走走,到今天发病整两周,症状日趋缓和平复,还不出去活动两下,肌体关节该锈封了。

阳光从厚厚的冬云后勉强挤出些热情,像是给喜热茶者送上杯温水的感觉。然而它毕竟是寒季的太阳啊,路上的树木枝桠,干草芦花,因它的关照露出了熟悉而亲切的表情。

感觉到了嗖嗖经过的冷风,隔着我罩住半个头的大衣风貌,隔着盖住我大半个脸的口罩。这新鲜冷空气带给我的皮肤和神经的,是重新触知到自然体温的兴奋。

双腿迈步的感觉真舒服,我仔细体会大腿根肌肉收紧、用力、支撑的状态,还有在节奏中左右腿交替活动的乐趣。公园里见到几位上了年纪的人在慢跑,我忽然也很想跑起来,证明肌肉没有萎缩,证明自己和两周前没有分别,我还有一副可以自由奔跑的躯体。

沿着湖走呀走呀,居然走到浑身发热都舍不得停下,最终在开阔的观景台驻足,吸引我的是湖面冰层上,静静立着几百只灰白的海鸥,它们一齐肃穆地望向西边,不知是迎接还是送别的仪仗。我转身,随着它们目光的方向望去,冰之外的那片湖面闪耀着金银的粼光。这时,鼎公在《碎琉璃》序里的句子从那冰的尽头,水的源头缓缓淌出来:

......

生活,我本来以为是玻璃,其实是一河闪烁的波光。

生活,我终于发觉它是琉璃,是碎了的琉璃。

碎了的琉璃远看也还是熠熠闪光啊,何况,只要能反光,就存在着阳光,不管光线怎样地倾斜,温吞,仍是寒冷中升温的希望啊。

来去的路上都要穿过横跨高速公路的高架桥,只有在那短短几分钟我感觉到了两周的封闭带来的异样。脚下呼啸而过的是速度,这个世界的速度从未因我活动的暂停而减慢。速度向我的心脏冲来,冲入我的神经束,再穿出来呼啸而去。我忽然疑惑:自己是个孤独的理智者,还是个被遗忘者,我与现实世界的速度越来越远。

 

作 者 简 介
 
楚鸿,曾用笔名海鸿,任职于一家国际新闻社,纽约法拉盛诗歌节组委会执行委员。现代诗散见于台湾《葡萄园诗刊》《香港文学》《文汇报》以及加拿大《新诗潮》、美国 MAYDAY Magazine (译作)、《一行》《新大陆》等文学期刊,并被收入海内外出版的十多部诗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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