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思龙峡路往西,一个牌子立在我常去的教堂边,上面写着:洛杉矶区政府管辖范围终结点。那时,我经常于黄昏时分站那里向西眺望。视线里,除了远处的夕阳,夕阳下荒凉的山包,山包里一栋孤零零的二层楼房和一片沙石旷野外,什么都没有。
几个月前的一个傍晚,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如同蟒蛇一般在山谷里蜿蜒。
次日清晨,好奇的我踏上了这条新路。这路就像魔术师一般,将许多之前不被知晓的存在展现在我的眼前。
路北边有二三农家,其中最大的一户养着牛、羊和鸡。在这里,我听到了异常亲切、久违了的羊羔“咩咩”唤母声。路的南边有一个简陋而老旧的房子,一棵苍老的杏树忠诚地陪伴着它。房门外停着一辆白色福特牌小货车,车身后部有未修复的损伤。这个偏僻的房子靠着一条天线和外面的世界联系。
走到高处,我环顾四野,思龙峡峡谷被山岭围绕,层层青峰,起伏叠嶂,辽阔而壮观。
时值初冬,山坡上披着一层加州旱地特有的金色草毯。谷地里有僵硬的、依然挺立着的灌木,也有顽强地朝太阳绽放着的黄色花朵。挺拔粗犷的橡树,矗立在干裂的地上,一肩扛起峡谷的风霜;而处处可见的秘鲁胡椒树,以她四季不变的柔软身姿,为峡谷贡献着婀娜的秀色。一路往上,路的尽头处是佳思地正在建造的高中校园。新路在这里分成了南北两线,继续在山谷里延伸。听说它们要一直通到相邻的城市,并从那里通往各地。
往回走,旭日烂漫,透过山坡上的丛林,形成了七色光环。我站在一处,周围空无一人,静得出奇,只有造物、天地、我,还有我在地上长长的影子。我自然而然地面对着山野,向造物之神祈祷,赞美她神奇的创造。山风强劲,冷飕飕地直往我袖管里钻,并不断在我耳畔鸣响。此时此景,让我真切感受到自己从身体到心灵的一种原生态。
往下走了100米左右,便看到两头小鹿。显然,它们对我既怀有戒心,又十分好奇。我能辨认它们那种既想离开,又想多看我几眼的踌躇姿势。最后,鹿妈妈来了,只瞥了我一眼,便很快将她的孩子们带走。第一次,我实地看到了鹿是如何跳跃的。
望着鹿的背影,我审视着它们赖以生存的这片山岭。校园的兴建,大小工程的开发,道路的贯穿延展,使得这些动物们能够活动的地方越来越小……一种悲戚感油然而生。
回到家里,我便给市政府写了电邮,向他们报告新路区有鹿的情况,请求他们在公路旁立一个“有鹿穿越”的牌子,以便让车辆注意,莫伤动物。
去年夏天我去加拿大卡尔加里时,看到公路上架起了数座跨路桥。当地人告诉我,这是为了让熊能安全过马路而设的,防止它们和车辆因相撞而两败俱伤。
近期有视频新闻报道,在青藏高原的一处村庄,纯朴的村民竟将自己的家园让给了一帮调皮的猴子。人猴关系天然温馨,和谐生趣。
寄出那封电邮后,我陆续补充了相关的资料,心里稍安。